【速写】之二在街角

由宿鳞周四十月 21, 2010 11:12 pm

他就站在街角的人行道上，面朝着川流不息的人群，向每个路过的人递送传单。傍晚的街道总在一天的某个时刻变得热烈，一种幸福的颤栗在街心流动，迷人的香气，长发，和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庞。看得出他也用心整理过自己的着装，那件白色衬衣虽然有些褶皱，但被洗得很干净。一条褐色的领带垂在他胸前，时不时因为他弯腰而来回摆荡。他的脸上挂着几分尴尬的微笑，仿佛一个羞愧的男孩儿。有时他会伫立在街灯下，怯懦地，递出那张传单。但没有人伸手接过，他们大都屏起笑声，毫无声息地从他面前走过。他又笑了，像鸟一般张望着周围，手最终低低地垂下去。是的，他不再年轻了，他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，从他黝黑的脸可以辨认出他经历过的风霜，皱纹藏在他的笑容里，浓重得难再化开。我想他也许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，他的妻子温柔贤惠，每晚会温存地，将脸埋进他疲惫的胸口。他也许还是个父亲，他的女儿乖巧懂事，声音甜美。也许有，或也许没有。如今他笑得苦重，但他无法不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臂，将温热的传单推至人们眼前，他需要这样，获得他人的注意，或者他这样做，就是为了维持他那美满的家庭。天色逐渐黯淡，黄昏的鸟群在火红的天际划过，每天的此时，这座城市最后的狂欢就要被点燃，从流动的人潮中几乎要爆发出响亮的欢笑声。街灯亮了，人们的身影便如茂密的枝杈，摇出簌簌的声响。

【速写】之二 在街角